楼主

成 鹏， 39岁， 171cm， 广西 南宁

发布于2025-03-26 10:03

几个晚上了，都在听《鸿雁于飞》。每当夜色四合，这声音便从窗缝里渗进来，不是钻入耳朵，倒是径直往肋骨下头去了。
这调子里有天下百姓的苦。我想，百姓的苦大约如荒河里的水，自古至今流着，有时汹涌些，有时细微些，却总是不绝的。
孟姜女哭长城的故事。想想长城下的白骨，每一块墙砖的缝隙里，都黏着些血肉的碎末，年代久了，已与泥土同色。也许孟姜女的哭声，还在回荡。
鸿雁于飞，哀鸣阵阵。鸿雁天空上，排着人字，从北地飞来。它们聪明得很，现在，它们偏要在人群稠密处盘旋，把一腔的凄怆，泼洒在瓦楞间、电线上、广告牌的光影里。
楼下卖烤红薯的老王，每晚收拾担子时也跟着哼两句。他左腿有些瘸，据说是年轻时在工地跌的。工头赔了两千块钱，他倒说运气好——同乡摔死的那个，只得了一万。老王唱"鸿雁于飞"时，总把调子拖得格外长，仿佛要把二十年积下的疑问，一口气吐尽似的。
有一夜大雨，歌声混着雨声，格外凄清。我忽然想，所谓百姓的苦难，未必尽是饥寒交迫。老王每日能赚几十块钱，饥寒是不至的，可能还有低保；但每当城管的车缓缓驶过，他那佝偻着背、随时准备挑起担子逃窜的姿态，与两千年前修筑城墙的管制，竟有几分神似。
鸿雁终究要飞走的。天一亮，汽车的喇叭声便盖过了一切。人们匆匆行走，口袋里揣着手机，里面存着无数首类似的歌。偶尔有人驻足，听一听那盘旋在写字楼玻璃幕墙间的余音，也不过是听一听罢了。
再听一遍，心里又增添些淡淡的忧伤，于是慢慢的沉睡了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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